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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乡友(散文)
作者:贾广信(河北)
乡友是我四十多年前在永年做插队知青时结交下的一位朋友,那时他的父亲在煤矿工作母亲早亡,他是独苗一根与祖母一起过活,在那个匮乏的年代,父亲在外地挣钱,又无兄弟姐妹与其争食,经济上自然略显宽裕,加之性喜结交为人慷慨,一来二去我们也就成了朋友。并在他结婚的时候有贺礼相赠,其实真不值什么,费资仅是几元钱罢了。有一年的冬天我在知青点做管理员,刚过了春节,我便返回了知青点,因为我得先行一步,记得那日是天傍晚到的,在路上天空就开始乱飘起了鹅毛大雪,天又是如此奇寒,几十年过去了那场雪依旧驻在了心头。当我推开宿舍的门,屋里居然一地的雪糁,七十年代北方农村的门,仍然使用的是旧式的双扇对开,中间有很大的缝隙,每扇都是独板笨槐做成,且各侧上下有轴,有一个词叫户枢不蠹,无学之人揣测当是指此。那个年月谁家若是娶了新娘子后生们夜里闹洞房的时侯,往往是双手提门用肩往上一耸,此门就被卸掉了,方可以悄悄地摸进去与新娘子调笑一番…就在我茫然四顾的时侯乡友驾到,力邀至其家,盛情难却踏着厚厚的积雪,一步一个脚印地来到了朋友的新婚之舍,新嫂子笑容可掬的端茶递水,殷勤问侯不忘盛上只有春节才可遇见的美味佳肴。待用过饭后不胜酒力的我踉跄不能行,嫂子急忙铺床叠被,我欲推辞这如何是好,乡友言道:“你是兄弟呢怕什么,天寒地冻的今晚就在这里睡觉……”冬去春来桃花谢了又开,乡友之谊难以忘怀,那一晚我们睡在一条火炕上,感受着嫂子温暖均匀的气息。嫂子的娘家属于半丘岭山区,迎亲的那一天,其貌惊艳了整个村子,更像是大家闺秀,面如满月皓齿内鲜,一双美目闪烁着贤德聪慧的光芒,真真是一只从山上飞下来的凤凰。村中有齿长者言:此旺家之相也。此言不虚其后相夫教子,加之性情通达为人和谒宽容,以勤劳为本渐渐走上了康庄大道……结束了三年的知青生活,于一九七九年返城,与乡友挥手道别,这之后嫂子还与我纳了一双布鞋,托人捎了过来,记得那时母亲手捧着鞋赞叹针脚如何细密,见其女工也是不凡,并对我说将来我若是也娶了这样的媳妇那可是烧了高香了。与乡友只是相忘于江湖,一个城市一个乡村我们踩着不同的足迹眺望未来。乡友本性没有野心,踏实地生活在农村做过养鸡户,后来又做了养猪专业户,不畏辛劳忙里偷闲走村串户收购玉米,回来后自己加工配成饲料,这样就降低了成本增加了收入。这期间我也未忘记回村看看,目睹了乡亲们逐渐摆脱了贫困,生活走向富裕,乡友更是把邻家的一处宅院买下,为儿子娶媳妇做下了准备。他们育有两儿,老大先是习厨艺,后做了永年标准件的经销,在商海一展拳脚,老二生的魁岸人高马大,少不敏学遂浪迹社会。不曾想靠与人搭桥修路,从一无所有到后来坐拥三辆工程车及几十人的施工队伍,其做人处事也是练达,可见人不可束缚,不可固步自封而畏首畏尾,拥有些歪才和胆魄,在社会上方也是立定脚跟……就在年的春天,我偕知青又一次回到了村子。这一天阳光和煦,村里遍布小商小贩,原来这一日是庙会,许是乡亲们的生产品需要流通,或是亲戚朋友往来需搭建一个戏台。由原来的一年一个庙会增加至四个,我暗自揣想:富裕的乡亲们更想构筑的也许是精神乐园。此次是与朋友的最后谋面,闲谈时他兴奋的对我讲:完成了一个心愿,为你嫂子买下了养老保险。我说:你自己买了吗,都是花甲之人了,也应为晚年的安乐做下准备呀。朋友漠然一笑:我这身体不容乐观,说不定那一天先走一步了……没想到朋友竞一语成谶。得知朋友凶耗是在正月初八,其以辞世三天,按理说春节我们会互致问候的,只因我为了安装wifl换了号码,也没太当回事,想不到断了联系,没能见上最后一面。过后我给嫂子打了电话,询问是什么病因竟致天不假年,回答竟也茫然,只言:时常头晕目眩。朋友一场走着走着丢了,客观些讲,我们终将被这世界所抛弃,但愿逝者安息,生者安好…贾广信一九五八年出生,一九七六年高中毕业在河北省永年县西阳城乡插队三年,返城后在河北省邯郸市阳光集团参加工作,目前已退休赋闲。闲暇喜欢用笔抒写生活,曾用笔名冰雪,取自王昌龄“洛阳亲友如相问,一片冰心在玉壶。”喻做一个心灵纯洁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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